林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孟祁允家的。

她拖着一身泥水，脑海中都是孟祁允那句：“你确实配不上。”

林湘停住脚，抬头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，那光耀眼，却冷的人发抖。

就像孟祁允一样。

她想着，良久才抬起僵硬的腿去到一破旧小区里。

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，一略微佝偻的身影正站在屋里擦着桌子。

林湘走进去轻唤一声：“奶奶。”

林奶奶抬起头见是林湘，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惊喜。

但看到她一身泥水，忙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着，心疼问：“湘湘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
林湘握住她枯树皮般的手，将一切都瞒了下来，只是说：“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
“快坐。”

林奶奶拉着她坐下来，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：“湘湘瘦了。”

她没问什么，可就这一句话，便让林湘红了眼眶。

连忙转头，将情绪都压下。

她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不觉出神，喃喃问：“奶奶，两个人在一起，配不配的上真的很重要吗？”

林奶奶闻言，伸手将她抱在怀里，轻抚着她头发：“你喜欢小孟，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，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。喜欢是能让人变得开心的事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”

林湘靠在奶奶怀里，闭上了酸涩的眼，点了点头。

她在这儿待了许久才离开。

出去小区时，报刊亭旁，一本孟祁允为封面的访谈杂志吸引了林湘的视线。

她将其买下小心翻看着，当看到其中择偶标准时，那个答案立刻抓住了她的心。

黑长发，健康积极，温柔善良。

林湘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……

……

晚上，律所。

孟祁允忙碌了一天，刚妖下班回家，却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。

林湘一身白裙，局促地站在他面前，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。

“小叔，我来接你下班。”

她一头红发，不知何时变成了黑长发，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。

孟祁允看着，眼底惊艳一闪而过，语气依旧冷淡：“我说过，不准你再来。”

林湘眼底的光寂灭了瞬，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装扮还有哪儿不对。

她抓住欲走的孟祁允：“小叔，这样的我不会给你丢人了！”

可孟祁允只是将她的手掰开，看着她纠缠的模样冷声说：“本性难改。”
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。

刹那间，林湘脸上的笑一下僵住。

眼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，她鼓足勇气，朝他大喊：“孟祁允！我喜欢你，我要和你在一起！”

林湘的喊声，惹来四周人的目光。

可她不在意，压下心底的话一朝吐出，她只觉得轻松。

孟祁允眼底一片冰寒，他快步折返，拉着林湘快步走向停车场，上了车。

他嗓中是压抑着的怒：“你疯了？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？”

而没有防备被丢上车的林湘，突然觉得鼻腔一股凉意涌出。

她抬手去擦，一手鲜红，刺得她双目胀痛，她知道自己的病发作了。

孟祁允惊愕看着这一幕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。”林湘忍着突至的心痛，一把抹去那些血，麻利的动作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她生了病。

“医生说我就剩半年了，小叔，你陪我谈场恋爱吧，只要半年。”林湘澄澈的眼眸望着他，生怕他拒绝。

岂料孟祁允嗤笑一声：“下次撒谎说自己有病，记得装像一点。”

他的话中满是讥讽，没有半点信任。

林湘长睫颤抖，只觉得心脏疼的更加厉害。

车停在林家门口。

孟祁允看向林湘：“今天是最后一次，以后别再来找我。”

林湘喉咙像是被一根针堵住了一样，她看着眼里充斥着厌烦的孟祁允，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。

“有时候我在想，如果人永远都不会长大该多好，至少那时候，你不会这样看着我……”

孟祁允听着她自言自语，没了耐心：“下车！”

林湘再没脸面纠缠，刚下车，孟祁允的车子就疾驰而去。

她看着，忍不住想要追上去。

可还没迈开步子，身后就出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木棍，凶神恶煞的看着她：“你个死丫头，天天往外跑，看老子不打死你！”

“嘭！”巨大关门声，车上的孟祁允下意识看向后视镜。

公路上已空无一人，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……